爱的轮回

清晨起来上班,临出门的时候发现母亲卧室的门虚掩着,我不放心,便过去看看。
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,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的床边。借着透过窗帘的微薄晨光,我看到侧身蜷缩的母亲,正微锁着双眉,睡意犹酣。

“难道在梦里还要操劳么?”
透过母亲微锁的眉头,我察觉到了她脸上的那丝淡淡的倦意。那倦意,散落在母亲日渐增多的皱纹里,散落在母亲略显凌乱的头发上,让母亲本已清癯的面庞又平添了些许的沧桑,看了叫人心疼。我知道,那挥之不去的倦意是母亲常年辛勤劳碌的沉积,是不论怎样休息也不能去除的生命痕迹。

“母亲太劳累了。”
每当想到母亲的含辛茹苦,我的心就象被打破了宁静的湖水,涟漪迭起,泛着隐隐的疼痛和愧疚。看着熟睡中的母亲,我忽然涌动出一种保护的欲望。我觉得此时的母亲就象是一个瀛弱的孩子,而我,绝不能再让她承受任何的哀伤。

“你起来啦。”母亲不知何时竟然醒了。
“恩”我轻声应道“我要去上班了。”
母亲仍就闭着眼睛,咕哝了一句“路上小心,别迟到了。”
然后便不再理我,翻了个身,犹自睡去。

“路上小心,别迟到了。”
走在清晨的马路上,我的耳边依然回响着母亲的叮咛。母亲的殷殷叮咛,温暖着我的心田,也湿润了我的眼睛,让我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纯美的少年时代。

记得上学的时候,我总是很贪睡的。在每一个短暂的清晨,我常常是屡叫不起。而母亲,一方面痛恨着我的赖床,另一方面又心疼着我的疲惫。她总是怀着这样的矛盾心情,走到我的床边,看看时间,又离开,隔几分钟又转回到我的床边,看看时间,再离开。直到最后不能再拖延的时候,母亲才会唤我起床。而我,却依然是极为不悦的,以至于对母亲送我出门时的反复叮嘱,也觉得是一种多余。

母亲的爱是年少的我所不能体会。我没有在意到母亲为了要叫我起床而比我起的更早,我也没有在意到母亲对我的关切更胜过对她自己的照料。母爱无声,就这样默默地滋养着我,让我幸福的慢慢张大。直到很多年后,我独自在异乡求学,母亲的关爱也从未间断过。那时的我在饱受了孤独的煎熬之后更加渴望亲情的安抚,当再听到母亲那穿越了万水千山、穿越了十几年蹉跎岁月,而没有丝毫改变的叮咛时,我常常哽咽的不能言语。我时常在心中大声喝问自己“我要怎样回报您无私的爱啊,我的母亲。”

时光荏苒,母亲在为我耗尽了心血之后,终于老去。而我,却在母亲的叮咛声中张大成人。生命在我们母子之间流转轮回,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相互对调,可其中交织着的爱,却没有丝毫的改变。母亲时常还会念叨我的懒惰,我在她面前是永远也张不大的孩子。而我也更多的叮嘱起母亲来,要她走路小心,慢步下楼,吃饭不要着急……种种的一切一如她当年对我的翻版。我可以真切的感觉到,有一种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流淌着,那不仅是母亲的血,更是母亲的爱。

我相信,生命是一个圆,走完了人生的老人又会回到孩童的起点;我相信,家庭也是一个圆,子女在父母的疼爱中张大也会去承袭起他们的责任。 岁月不尽,真爱长存。人们就是在这样的轮回中代代相传,演绎出数不尽的快乐与辛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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